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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舉起的武器正直直指著面前的少年-雖然按著扳機的手指隨時都可能有扣下的必要,不過那是拿著槍枝的男子最不希望發生的結局。
 
 
 
 
 
「…投降吧,道夫……已經到此為止了。」
 
 
 
 
 
瞪著面前的槍口數秒後便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幾乎在少年鬆懈的同一時間,褐髮男子身邊的其他人便一擁而上將他給包圍;在少年被壓制跪地的時候將視線投向了褐髮的男子,但他只是在注視一會之後便將眼神轉開。
 
 
 
 
 
光看那個少年的樣子根本不會想到他是個人販集團的首領,也絕對不會想到這樣的罪犯居然才只有十七歲……不只一次試著勸阻那個叫道夫的少年脫離不正當的賺錢管道,而當最後追查的結果竟是得親自逮捕這個年輕的孩子時,沒有以前那種破案時的成就感,而只是感到深深的失落與挫敗。
 
 
 
 
 
……已經不曉得承受過多少次這種失望的感覺了。從第一次接下少年犯罪組的工作時阿奇波爾多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已經習慣,失望的感覺卻總是在這樣的時刻對自己的決心和信念做出考驗……
 
 
 
 
 
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那些孩子。從來都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夠讓那些孩子都脫離因孤獨或無知而陷入的黑暗……
 
 
 
 
 
…因為妳也一直是這麼想的吧,謝菈。
 
 
 
 
 
揮手示意其他的隊員將少年帶走,而阿奇波爾多自己則是走進了被作為巢穴的廢棄倉庫確認情況。大部分的受害者都在其他警方的搜索下順利的發現並帶離倉庫,每走一段距離就可以見到幾個人影在警察的護送下驚魂未定的離開……他們看上去似乎都不會超過十五歲,而有的孩子看起來連十歲都不到,受到驚嚇的程度甚至影響到了他們的行走能力。
 
 
 
 
 
幾個同樣也是十來歲的孩子正抵抗著警察的壓制被送上警車-既然首領已經被捕他們當然也不會有逃過的機會。彷彿像是被什麼牽引似的看著這些景象一路往前,等阿奇波爾多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廢墟般的倉庫盡頭。
 
 
 
 
 
除了幾個破爛的器材和家具靠著灰敗的牆壁之外什麼也沒有。正當阿奇波爾多想轉身離去的時候,比一般人敏銳許多的感官卻察覺到了這個空間所存在的違和感:
 
 
 
 
 
「…………」
 
 
 
 
 
細微的聲響就像煙霧似的飄過他的耳邊,雖然聽的不是很真切,不過阿奇波爾多很確定那是個聲音是來自腳邊。在原地停了好一瞬之後便轉身對離他最近的破爛桌椅彎下了身子……
 
 
 
 
 
「……原來在這裡啊。」
 
 
 
 
 
就著縫細透入的亮光可以看到在桌子的底下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它細瘦的手臂正緊緊抱著自己胸前的膝蓋不放,一頭淺色的頭髮像被挑亂似的波浪從它的頰邊一直垂到了肩際-那是一個女孩。
 
 
 
 
 
「沒事了,小妹妹…妳可以出來了。」
 
 
 
 
 
對著女孩輕聲的表示卻見到女孩又往桌子靠著的牆壁縮了縮,睜大的眼睛裡反射著從破爛的桌子邊透進的亮光,望著阿奇波爾多的眼神和臉上寫滿了恐懼。
 
 
 
 
 
「……沒事了,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的。」
 
 
 
 
 
將原本還拎在手上的武器收起,對著桌下的女孩伸出手之後又說了一次。也許是因為沒有看到任何可能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的東西或舉動,又可能是因為阿奇波爾多的語調和臉上溫和的表情,在小心的將身體挪動了幾吋之後,女孩終於伸出手來握住了阿奇波爾多的手掌。
 
 
 
 
 
「…沒事了,好孩子…妳已經安全了,沒事的……」
 
 
 
 
 
抱起了早嚇得渾身僵硬的女孩安慰似的拍著她的背部,像是說給女孩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低語著離開了灰敗的廢墟……
 
 
 
 
 
 
 
……
 
 
 
 
 
 
 
雖然知道這樣的案子已經不可能再用未成年犯罪的標準處理,但阿奇波爾多還是不想放棄任何能夠減輕道夫刑責的可能性……就算這孩子冷酷的聰明已經犯下了如此的重罪,但他依然把沒能及時阻止當作是自己應該負起的責任。
 
 
 
 
 
「還是有辦法可想的啦,畢竟那小子也只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在回辦公室的途中被自己在檢事局認識的人叫住,針對案子討論了一陣後便聽到他對道夫的情況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你說的聽命行事是什麼意思?」
 
 
 
 
 
「嘛,本來我們不是都以為他是自己一個人策劃的嗎……誰曉得有好多當時在場的受害者都證明有除了他以外的發令者存在……從他們和幾個那小子同伴的證詞裡都感覺那小子對他是不滿卻不敢違抗。」
 
 
 
 
 
果然又是有人在利用這些孩子嗎……像這樣的犯罪者一直都是阿奇波爾多最厭惡痛恨的存在:看準了叛逆期的少年們自視甚高的狂妄無知,或是咬定他們孤立無援的困境誘使他們犯罪。對於那些罪犯們來說他們只不過是很好操縱使喚的工具,一旦事跡敗露了那些孩子就是隱藏他們行蹤最好的煙霧彈。
 
 
 
 
 
「……只是那小子也不肯說出那個傢伙是誰。最怕的就是那個人幫過那小子大忙,所以這些年輕人的義氣就很乾脆的把重要的線索都滅掉了。」
 
 
 
 
 
將手上的本子闔起無可奈何的聳聳肩,從剛進入檢事局不久的多克臉上透出的是滿滿的怨念和不甘-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總是聽他抱怨著這類的瓶頸,而之所以會跟他認識是因為自己的好友是多克在檢事局的學長。
 
 
 
 
 
「現在我們也只能從釐清受害者身分這事情做起,如果讓那小子知道自己到底害多少人的家屬傷心的話他應該就會把事情都說了。」
 
 
 
 
 
隨著話題從年輕的多克臉上出現了期待似的笑意,不過那也只是急於問出實情的打算,因此阿奇波爾多選擇忽略他這種想法隱含的逼迫,「講了一大串我還沒說到要跟你提的重點呢……記得你從倉庫裡帶回來的那個丫頭嗎?就是你從桌子底下翻出來的那一個。」
 
 
 
 
 
「…她怎麼樣?」原本正在沉思的阿奇波爾多隔了數秒才回答多克的問題,之後卻發現多克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困擾表情:
 
 
 
 
 
「…很麻煩的樣子啊,不管跟她問什麼她就是一個字也不肯說,就連你們組裡那幾個女警出馬也只是進步到點頭搖頭而已根本問不出東西……依我看她應該這些受害者裡面年紀最小的,雖然沒受到什麼皮肉傷,可是看她髒的樣子那地方應該也夠她受了……」
 
 
 
 
 
這種時候她應該已經被送到了局裡暫時的收容所吧……在聽多克說話的時候阿奇波爾多只是又一次的想起了那個女孩因為害怕而睜大的眼睛……
 
 
 
 
 
 
 
……
 
 
 
 
 
 
 
原本已經打算下班回家的阿奇波爾多在經過一扇窗口時停了下來,猶豫了一瞬便推開旁邊的門走進了空曠的房間去。
 
 
 
 
 
「……只有妳一個人在這裡嗎?」
 
 
 
 
 
原以為幾個還沒有親人出面認領的孩子應該也在-又或者他們並不像這個女孩一樣肯乖乖的留在大人安排好的地方。在收容所負責人的打理下女孩已不再像剛被發現時那樣的狼狽,乾淨的衣裳襯托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一頭淺色的秀髮在經過梳理後也顯出了原本擁有的混雜灰綠的藍色-十分少見的一個顏色。
 
 
 
 
 
「妳在畫什麼呢?」才剛走到女孩坐著的桌前女孩便抬起了頭對著阿奇波爾多直望-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已經看不到恐懼,而是一種新生的茫然和好奇-感覺自己似乎打擾到了女孩的專注,像是要化解尷尬的沉默似的阿奇波爾多便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用細嫩的小手舉起了剛才在上面塗著的畫紙,「…真漂亮啊。」以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孩子來講,可以畫出這樣的畫來在阿奇波爾多的印象裡已經算是少見的了。
 
 
 
 
 
「要送給我的嗎?」回過神來只見女孩已經將畫著花朵的畫紙推到了自己面前,在阿奇波爾多用有些訝異的表情接過時她只是繼續用那雙清澈的像玻璃般的大眼睛注視著阿奇波爾多的面孔-微微一笑。
 
 
 
 
 
「……我以為他們說妳都不會笑的呢。」看著女孩笑臉的同時阿奇波爾多也同樣回給她一個溫和的微笑,「謝謝妳,小妹妹……不過一直這樣子叫妳還真的是滿奇怪的……」
 
 
 
 
 
沒等阿奇波爾多說完女孩就又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蠟筆,在阿奇波爾多重新將視線轉向桌上的時候只見到她在另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了有些歪扭的字跡:
 
 
 
 
 
小藍。
 
 
 
 
 
望著桌上的紙比了比自己又望向面前的阿奇波爾多,「這是妳的名字?原來妳已經會寫字了啊……」女孩點頭的表情讓阿奇波爾多沉思了一會-雖然並非完全在自己的工作範圍內,不過他還是決定試試。
 
 
 
 
 
勉強的將身子坐穩在對自己來說過小的木頭椅上,「小藍……妳知道自己今年幾歲了嗎?」
 
 
 
 
 
……4。有些歪斜的數字清楚了顯示了這樣的答案,看樣子女孩是願意並且能夠理解回答自己所問的問題的。雖然很想知道原因,不過阿奇波爾多並不想錯過這樣子的時機,「那麼妳知道妳的爸爸媽媽在哪裡……或者妳知道他們的名字是什麼嗎?」
 
 
 
 
 
這一次小藍在寫下字跡以前的動作顯的有點猶豫,不過很快的阿奇波爾多就知道了那份猶豫出現的真正原因-又或者其實只是自己的多心。從小藍歪扭不成熟的筆劃中清楚的寫出了兩個完整的名字-兩個之前阿奇波爾多聽重案組的米利安提起過的案件中離奇死亡的夫婦的名字。
 
 
 
 
 
「……這是妳父母親的名字嗎?」看著相對少見的名字震驚之餘,甚至忘了應該用小藍聽得懂的用語,「那他們……他們有沒有跟妳說過他們會去哪裡?」
 
 
 
 
 
這次小藍手上握著的筆停了。從那雙清澈的大眼中可以看出她對阿奇波爾多問題的猶豫。緩慢搖頭的同時原本僵硬的嘴唇也跟著抿緊,只是急著知道更多資訊的阿奇波爾多並沒有注意到這樣子的變化……
 
 
 
 
 
「是那幾個哥哥把妳從爸爸媽媽的身邊帶走的嗎?」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來平緩,不過在阿奇波爾多追問的時候卻仍然透出了一點急躁,「小藍…妳一定要仔細想想……如果妳知道妳的爸媽怎麼了的話,妳一定要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才能幫妳找到讓爸爸媽媽不見的兇手啊……」
 
 
 
 
 
雖然語調依然溫和,從問題中卻清楚的出現了壓力;同時感受到這兩種感覺的小藍只能夠從眼角透出焦慮猶豫的視線,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情況下她像是要緩和自己情緒似的,將手伸向了放在桌子邊緣的水杯……
 
 
 
 
 
「……啪啷!」
 
 
 
 
 
清脆的聲音將阿奇波爾多從急躁的情緒中喚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問的太多了些,以致於忘了自己只是在跟一個四歲大的小女孩說話……在他把視線轉向沒拿穩而摔碎在地上的杯子時,只見到小藍慌亂的手也出現在跟碎片相同的地方。
 
 
 
 
 
「別碰那個,我來……」一邊暗想著該糾正一下負責人選擇水杯的準則,一邊阿奇波爾多伸手制止著想要拾起碎片的小藍,不過卻慢了一步。
 
 
 
 
 
「真是的…對不起,是叔叔問小藍問的太急了,」細嫩的指尖上出現了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痕,面前女孩一臉做錯事的慌亂表情更是讓阿奇波爾多責怪起自己的疏失,「叔叔沒有生氣,小藍也沒有做錯事,所以小藍不需要那麼緊張的看著……」
 
 
 
 
 
才剛把話的重點說完,眼前的景象便讓阿奇波爾多無法再把句子說下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將它們閉上又打開,然後同樣的看著殷紅的傷口在自己的眼前從小藍的手上徹徹底底的消失-若不是碎片上留下的血跡他幾乎會懷疑起剛才那些傷口的存在。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雖然不知道原因卻還是問出了這樣的子的問題,在小藍睜著大眼睛緩緩點頭的同時,只是讓原本平靜下來的思緒多添上了一筆新生的疑慮……
 
 
 
 
 
 
……
 
 
 
 
 
 
什麼資料都沒有。什麼過去的紀錄都沒有留下。除了姓名職業之外所有關於那對夫妻的紀錄都在重案組清查的時候確定消失-就好像是有人刻意要抹滅他們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事實一樣。
 
 
 
 
 
「只能透過公開資料來找尋這個孩子的其他親人了嗎……?」
 
 
 
 
 
但如果說這個孩子竟然會有這樣子的天賦,已經確定在動手前將被殺害的夫妻倆軟禁的兇手必定也知道這個事情-甚至可能仍然在找這個孩子。將事情的原由告訴了米利安不過並沒有透露自己看到的情況,但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自己可沒有那樣的權限將原本要公開出去的受害者資料攔下。
 
 
 
 
 
「這是看在還沒有找到兇手的面子上。如果有新一步的證據證明那小子跟謀殺案有關的話我可就幫不上忙了。」
 
 
 
 
 
雖然目前兇手依然是逍遙法外,不過米利安的態度倒讓阿奇波爾多有些後悔把小藍是那對夫妻女兒的事情告訴他-正好讓他找到了道夫跟其他案子牽連的可能性。
 
 
 
 
 
「我說啊,你就別管那種小子了吧,反正就算沒殺人他也一樣會被關上個十年的。」從翻閱著資料的自己身後傳來了同事不在乎的語調,「像這種人販子該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個……那種人永遠也不會曉得自己已經害到多少的家庭破碎。」
 
 
 
 
 
「…他也只不過是個孩子。」將紀錄著道夫前科的本子闔上緩和氣氛似的扔進面前的抽屜,「真不曉得你為什麼會這麼相信那些小鬼啊,好好的前重案組警部幹嘛把自己搞得像個保母一樣?」
 
 
 
 
 
聽著同事的揶揄阿奇波爾多只是不在乎的走回自己的位子,在挪開椅子整理桌上的東西時,一邊聽法律學院出身的同事發表著事不關己的言論,「有時候我都覺得少年犯罪的標準是不是定的太鬆了,現在的小鬼們一個比一個早熟,分明早都超過了未成年該有的腦袋;如果他們的老爸老媽肯注意點,我們也不用那麼辛苦的成天跟在那些小鬼的屁股後面……」
 
 
 
 
 
「啊,對了…忘了跟你報備一下你桌子底下的『客人』。」
 
 
 
 
 
才剛坐下便被腳邊的動靜驚得跳起,彎下身子一看赫然發現桌下的身影正是那個叫做小藍的女孩。
 
 
 
 
 
「…從中午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躲在這裡了。不管我還是局裡的母老虎們怎麼哄她就是不出來。」
 
 
 
 
 
對同事壞心眼的反應不悅的白了一眼後對縮在桌下的小藍伸出一手,而她就像之前在廢墟的時候一樣猶豫了半晌才慢慢的從桌子底下出來。
 
 
 
 
 
「這樣子很危險的喔知不知道?如果沒人發現妳在底下的話搞不好會受傷呢。」看著小藍緊攀住自己手臂的模樣索性順勢的將她抱起到自己的膝上,「怎麼了啊小藍,怎麼不跟那些大姐姐們一起待在房間裡畫畫呢?」
 
 
 
 
 
對於阿奇波爾多的詢問小藍只是睜著那雙玻璃珠似的大眼睛注視著面前溫和的面孔,沒有回應。
 
 
 
 
 
「…先帶小藍回去大姐姐們那裡好不好?叔叔現在還有工作要做,晚一點再過去找小藍聊天好嗎?」
 
 
 
 
 
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面前沉默的女孩想站起身子,可是小藍只是抓緊了阿奇波爾多的袖子緊緊的蜷在他的身上,「小藍,這樣子叔叔沒辦法走路啊……」
 
 
 
 
 
「……不要回去……」
 
 
 
 
 
隱約傳出的囁嚅讓阿奇波爾多跟面前的同事訝異的對望了一下,仔細聽之後還能從細微的囁嚅聲中聽出一點壓抑似的嗚咽,「…不要回去、小藍不喜歡那裡不想要回去……」
 
 
 
 
 
原來這孩子並不是不會說話……只不過第一次聽見的居然是這種句子也真讓人感到無奈了。
 
 
 
 
 
「唉呀,看樣子『業餘保母』的等級又更上一層了喔。」
 
 
 
 
 
用帶點挖苦意味的語氣解釋著之前都沒有的變化,無視於阿奇波爾多白眼的同事只是用看好戲的期待表情竊笑著走出了辦公室。看著面前小藍抗拒的樣子不由得無奈的嘆了口氣,「…那讓小藍在這邊等叔叔把工作做完好不好?」
 
 
 
 
 
稍微放開了阿奇波爾多的手臂有些猶豫又放心似的點頭-看樣子她是真的很不想回到原本待著的收容所交誼廳。打消了原本聯繫負責人的念頭將小藍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邊整理手上的文件一邊思索這個女孩莫名依賴自己的原因……
 
 
 
 
 
就只因為自己是第一個找到她的嗎?
 
 
 
 
 
如果是因為這樣,天曉得這孩子在這之前究竟受到了多麼沉重的打擊……
 
 
 
 
 
 
……
 
 
 
 
 
 
「……還真是稀客啊,沒想到你還有那種耐性來這種鬼地方煩我。」對於阿奇波爾多的出現,叫做道夫的少年只是用嘲諷的表情望著他在自己面前拉開椅子坐下,隨性的將身體後仰將雙手交疊在自己的腦後。
 
 
 
 
 
「說煩的話也太失禮了吧…不過如果成天煩你有用的話你早就不會在這種地方了。」用平常輕鬆的語調回應著少年的無禮,基於會面時間的限制便決定把談話直接切入正題。
 
 
 
 
 
「聽說他們問你的事情你還隱瞞了一部份沒說。假如那是重要夥伴的情報的話我倒想聽聽看你甘願替他背罪的原因……比方說殺人這種事。」
 
 
 
 
 
「…我可不會傻到去幫那傢伙擔罪。這可是那傢伙的工作啊,不過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結束還真是貫徹了他的完美主義呢。」很意外的對問題毫無隱藏的回應,似乎已經猜到了阿奇波爾多想知道的是什麼甚至還說出了令人驚訝的答案,「省省吧,那傢伙已經無法告訴你們什麼了…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面對任務的失敗我想他應該也會感到光榮吧。」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顯然道夫原先就沒打算把細節明說,面對他滿不在乎的態度索性直截了當的轉向話題重心。「…那對被你夥伴殺害的夫婦的女兒才四歲,而她出現在你的地盤上難道你也要說你不知情嗎?」
 
 
 
 
 
「…那個藍色頭髮的丫頭?要我說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說她對上面的老闆很重要,而那傢伙下手的目的就是為了從他們手上帶走那丫頭。」
 
 
 
 
 
冷冷的一笑將視線從阿奇波爾多身上轉開,「…要不是怕我搶他的功勞的話我也不會只知道這麼多,結果那傢伙還不是在被麻煩的對手盯上的時候把礙事的貨物丟給我……也不能怪他啦,這年頭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不能信任。」
 
 
 
 
 
「…你真的想就這樣在這種地方出入一輩子嗎,道夫?我可不認為這是個享受人生的好主意。」知道少年已經不打算再說出任何情報之後阿奇波爾多便起身離開,在他即將踏出門口的時候又轉過身子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有著這樣子的才智,你不該就這麼輕易的被那種人利用。」
 
 
 
 
 
「啊,不過我要怎麼使用我的腦袋應該跟你無關吧……而且像跟蹤狂似的把別人行蹤一網打盡之後的報酬應該挺不錯的。」
 
 
 
 
 
聽起來像是想將自己的落網歸咎於多管閒事的出賣,如果說這種話語一點也沒讓阿奇波爾多動搖的話,絕對不會是實話。
 
 
 
 
 
 
 
……
 
 
 
 
 
 
 
在那之後不久警方就在海登附近的倉庫證實了道夫的話-只是就像他所說的除了死者以外已經沒有人知道跟那對夫婦有關的情報。也許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將小藍的存在隱瞞下去,不過從消去她父母親資料的手法來看,不讓對方知道他們已經找到這個孩子才是最好的打算。
 
 
 
 
 
隱藏一棵樹木最好的方式就是藏在森林中。
 
 
 
 
 
於此同時那最後幾個待在收容所的孩子也一一被他們的親人認領-所有人,除了那個叫小藍的女孩。當收容所的交誼廳變得空無一人時她反而不再像之前那樣時常跑進少年組的辦公室,每當阿奇波爾多經過的時候總是看到她一個人獨自的坐在那裡安靜的看書或者畫畫。
 
 
 
 
 
「我想一定能很快就找到適合她的家庭收留她的。其實是個很聽話乖巧的孩子啊…只不過這個年紀的小孩就是喜歡捉弄不愛說話的同伴。」
 
 
 
 
 
一邊推門走進交誼廳一邊聽收容所的女同事說著之前的情況,在看到自己的出現時那個藍髮的女孩便像往常一樣的抬起頭對他露出了微笑。
 
 
 
 
 
為什麼只肯接受他一個人的親切呢……聽著身旁女同事吃味似的玩笑,連阿奇波爾多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
 
 
 
 
 
 
 
晨間、午後,有時則是值班結束以前,只要時間一有空檔就會到收容所去探望小藍目前的情況;每次見到阿奇波爾多的時候她總是用無聲的笑容表示歡迎,又在他每次離去的時候默默在臉上寫著隱忍的失落……當阿奇波爾多注意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忽略那張笑臉中隱藏的孤單,那雙玻璃珠似的大眼睛就像在期待著什麼一樣,卻又不知道是否會像之前一樣的受到相同的傷害……
 
 
 
 
 
「…我說啊,米利安……如果要當一個四歲小女孩的爸爸的話應該不會是件很難的事吧?」
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用一臉「你問錯人了吧」的表情望著自己,用不著米利安開口阿奇波爾多也知道自己現在說的像是醉話-如果不是才剛開始下班以後的聚會他可能真的會這麼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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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嘴上的香菸移開後隨意的把手擱在面前的欄杆上,對著若隱若現的晨光吐出淡淡的煙霧,隨著煙霧的散去反而讓腦中回憶起的畫面顯的異常清晰。
 
 
 
 
 
「我有個東西要送妳喔。」
 
 
 
 
 
雖然只是換一個環境,他卻覺得有必要送點什麼東西當見面禮。畢竟從今以後他和這個女孩還會有很長的一段日子要一起度過……
 
 
 
 
 
「……謝謝。」
 
 
 
 
 
在他將髮夾別上那頭特別的藍髮以後,聽到的是細小卻異常清晰的輕聲回應。阿奇波爾多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出現在小藍臉上的笑容-那是他曾經願意做任何事來守護,卻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差點失去的燦爛微笑。
 
 
 
 
 
成為一個孩子的父親最難的事情就是成長……在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後他才真正重視起這個結論。忽略了身後那些重視自己需要自己的存在內心的感覺,自私的以為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解決一切……
 
 
 
 
 
這樣的自己簡直沒有資格數落那些孩子啊。
 
 
 
 
 
隨手探進身後的口袋卻發現手上的第二根菸已找不到點燃的工具,理所當然的轉身正好瞥見消失在陽台入口處的瘦小身影。
 
 
 
 
 
「傑多!」雖然有些不悅可是卻無法忍住嘴角的笑意,「…別鬧了,東西還我。」
 
 
 
 
 
「你是指什麼東西…我手上的這個『犯規工具』嗎?」
 
 
 
 
 
好整以暇的拋著手上的打火機狡黠的眨了眨眼,在阿奇波爾多即將將它搶下的時候又被傑多一下子收進了口袋。「真是的,小子……你不是等等就要出門上課了嗎?身上帶著這種東西如果被那傢伙看到我看你怎麼解釋。」
 
 
 
 
 
「我會跟那個凹陷臉說我正在幫你戒煙。」一臉戲謔的回答並輕鬆的避開作勢揮過的手掌,在傑多將書包甩上肩部的時候阿奇波爾多只能用哭笑不得的表情看著剛把自己搶白一頓的男孩背影。
 
 
 
 
 
「小藍妳快點吃啦!不然等等我們就都要遲到了。」用手在愣著看面前兩人鬥嘴的藍眼前方揮了一下,在小藍回過神來匆匆掃著面前的早餐時傑多已經在門口用飛快的速度繫著自己的鞋帶。
 
 
 
 
 
能夠像現在一樣跟這孩子鬥嘴是自己原本想也想不到的結果。由於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才能,因此傑多可以在檢事局控管的特別訓練下過著跟一般學生沒有兩樣的生活,並在結訓之後直接運用他的能力替相關的政府機構做事;雖然這種培訓計畫正式推動的時間有點晚,不過傑多能夠用這種將功贖罪的方式代替原本會有的刑責仍是阿奇波爾多最大的欣慰。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那種聰明才智被過去陰影埋沒的孩子…如果不能及時把那個標籤去掉那就是我們這些大人的不對了。
 
 
 
 
 
在想起好友對自己說的話時不由得透出會心的微笑-不知是巧合還是特地申請成為那個計畫的教官之一,而弗雷特里西那個沉默嚴肅的雙胞胎兄長也同樣的參與其中,至於自己則是正式成為傑多的監護人……總有一天那些孩子一定能了解他們自己真正的價值,能夠感受到他們都是被周圍的人所重視著的存在。
 
 
 
 
 
「那,我們走啦!如果大叔你想抽菸的話就自己上班的時候到辦公室抽去,是說帶著小藍這麼久還沒戒煙我都要覺得很奇怪了……」
 
 
 
 
 
一邊牽過小藍的手掌一邊對幫她背上書包的阿奇波爾多表示-雖然傑多這種沒大沒小的習慣一時還沒辦法糾正,不過自從他住進來以後就時常主動陪伴小藍,並自願擔任起帶她上學的工作。因為傑多的關係小藍從事情的陰影中也恢復的比想像的要快,雖然還是不怎麼說話,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比以前多了不少-這是身為和她年齡差距頗大的利恩或阿奇波爾多都無法辦到的影響。
 
 
 
 
 
特別是為了傑多而魯莽的深入危險的自己……如果不是僥倖的話這種魯莽恐怕就會讓小藍心底的陰影永遠無法恢復吧。
 
 
 
 
 
「…爸爸。」回過神來只看到原本跟在傑多身後的小藍正轉身跑回門口,很自然的蹲下身子跟她同高之後便被跑向自己的小藍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藍一直、一直都最喜歡爸爸了喔。」
 
 
 
 
 
「嗯……爸爸知道。」
 
 
 
 
 
同樣的給了小藍一個回抱之後便放開手臂讓她追上前方的傑多,那嬉笑著從面前遠去的背影,就像早晨的陽光在望著兩人的自己心中注滿希望。
 
 
 
 
 
……只能說一切都是緣分吧。如果不是因為小藍他或許就不會有熟悉米利加迪亞街的理由,也不會有機會找到傑多更不會因此執意將事情徹底解決;他並不覺得這些孩子欠他什麼,因為正是他們給了他重新認識自己的成長機會。
 
 
 
 
 
就讓自己一直在這些孩子的身後注視著……直到永遠。
 
 
 
 
 
 
 
 
 
 
 
 
~全文完~
 
 
 
 
 
 
 
 
 
 
 
 
 
 
 
 
~後記~
 
  
第一次寫長篇就是全員向,還能在短時間就寫完真是太感動了(つД`)・゚。・゚。
接下來恐怕要進入空窗期了(つ  ⊂)
手上目前有新的長篇,但是這邊的原則是沒寫完死都不會貼啊~~~~(゚Д゚≡゚Д゚)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成功把那篇長篇在1/30前生完2月初貼上來的時候囉~~~ (<=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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